【 2021 — 祝 19 歲的你，生日快樂 】

你好，溫柔的少年：

在那麼些假裝文青的日子裡，你不只一次表現出對生日的不重視，

即便對他人的祝福，也僅限於那一句「不管生不生日，都祝你快樂。」

而挺浪漫地，在 19 歲這年你寫了首歌給自己 ——

你終於還是承認了，你真的很自私，最愛的始終是自己。

你也說過不願以年份劃分浮生，想必這次是久待舒適圈的你終於感受到新階段的來臨 ······

「我的生活才剛剛開始。」那天考完統考的你說。

你不只一次設想未來的樣子，你發現一眼望得到盡頭的未來不是你要的。

兩年前，你寫了首歌給 14 歲的學弟妹，

你羨慕他們個個都有清澈的眼眸、懷揣著希望和憧憬，眼裡的光能燦爛整片夜空。

真為你高興，因為兩年後你發現：原來你也保留依舊清澈的眼眸，試圖燦爛那夜空。

再然後，你確信自己也有憧憬的生活：

相較於那些冠冕堂皇的詞，像是財務自由、環球旅行、不朝九晚五等，你更奢望「寧靜」。

是，你知道寧靜是許多妥協和幸運交織的結果，而你願意一試。

你努力預習、規劃、學外語、理財，不願意放自己長假，因為你知道這不是時候。

這一切看似距離你的憧憬還很遠，失敗與否也未可知;

只能走著紛亂的步驟，再撫摸所有感受，無論好壞都告訴自己：

「消失的，都是能夠被帶走的；難過的，是不曾懂得。」

是啊，最可悲的事莫過於你永遠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

再然後呢？你發現自己很貪婪。從去年開始決心學習經濟學和爵士樂，如今還想要更多。

多年前的你怎麼也想不到你此刻竟然還想學編程、攝影、剪片，想留長髮、懂書、懂電影；

想無壓力讀懂《經濟學人》、說得一口外語再結識更多人，把你的歌帶到更遠的所在。

更甚的是，你決心學會何謂生活。

你還是個貪婪的旅者 —— 想流浪幾座城，想窮游旅居，想踏遍電影裡的場景，

流連那些浪漫的山河、風雪、人情，把那些美好盡收眼底，再寫成歌。

台北、巴黎、上海、紐約、倫敦、東京，維也納、墨爾本、洛杉磯、伊斯坦堡 ······

當然還有那些你沒聽說過的冷門寶藏地點。

看著此刻燃燒的你，我真的想像不到未來的你會是什麼樣的姿態 ······

親愛的，你能成為任何人。

儘管如此，我還是想提醒你：路途漫長，總會有心累乃至崩潰的時候，

請記得捫心自問「一生跋涉，你想收穫一個怎樣的靈魂？」

然後再記起踏入 19 歲的這天，你曾這麼回答： 「不認份，不折騰，不冷。」

不認份，不莫名放棄那些可能；

不折騰，懂得心之所向，曉得路在何方；

不冷，誠如此刻燃燒的、浪漫的你。

愛你的你 上

2021.02.24

【 2022 — 我曾如此懼怕 20 歲 】

你好，燃燒的少年：

寫出《不冷》以後，那幾乎成了你的信仰，然後活了太熱的 19 歲。

先恭喜你進度超前地觸碰那些脫口而出的目標，編程、攝影、剪輯、外語、獨旅。

還做了許多壓根沒想過的：創官網、招生、接觸數位遊牧、電子產品、學習爵士鼓，

乃至最浩大的 —— 與來自全球各地的音樂人一起遠端做專輯。

總的來說，19 到 20 歲是紛亂的一年：你也依舊在學著如何生活。

你也慢慢發覺，這些紛亂背後的原因，是因為你恐懼 20 歲的到來。

20，是最動盪的年紀 —— 還不夠大到你願意掐滅理想，卻不夠小到容許你只會徒做夢。

眼看身邊的人似乎都有自己的星軌，深聊過才發覺原來大家的青春都迷茫。

你仍願意大聲訴說「我就是我」，儘管他們都說「我吃的鹽比你吃的米多」。

你有想法和精力，也願意追逐自己信奉的價值，

夠幸運的話還有能讓你揮霍的健康和時間，以及往後只會越來越懦弱的脾氣 ······

但偏偏沒有錢。

正因整年抱持這樣的想法，你太常忘了回到根本問自己「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實踐後才發現事情不總盡如預想，一地雞毛、滿是紛亂。

直到 20 這天終於到來的時候，你竟莫名地與時間和解了 —— 你意識到時間真的從不管你，

更珍貴的反而是細碎的生活片段，而非某個年齡非得怎樣的理所當然。

且每個年齡一定也能找到不安的層面，那其實也就沒所謂動盪了。

也許只有徹底擁抱這件事、不與時間為敵，才能在日常中感受到生命的重量，

畢竟，一生就是由這麼些有限的「今天」所組成的啊。

慶幸，你在一件事情上還算是沒對自己那麼迷糊：決定先不繼續唸書。

慚愧啊，當你分享這個決定時，身邊的人無一表現出意外。

翻騰跌宕了一圈，你還習慣活在很多莫名的理所當然，身邊的人還更懂得你追求著什麼。

老實說，我依舊想象不到未來的你會是什麼樣的姿態。

尤其這年，你深切感受到了一個月可以有多劇變：很多意外的嚐鮮，也有意料之內的打臉。

也有過很多紛亂的想法，也在逐漸了解後更擁抱這樣的自己。

因為練習著「不冷」，以致活得「太熱」，最後用了足足兩月來休息和沉澱。

所以，20 歲起，請練習好好生活：

太忙沒有什麼好值得驕傲的；「做對事情」遠比貪婪地「做多事情」來得重要。

還有，生活裡遠不止錢；還有陪伴、沉澱、健康和心安，以及逐漸琢磨出自己。

接下來的日子，請容許自己不冷也不熱 —— 才是真的不認份、也不折騰。

愛你的你 上

2022.02.24

【 2023 — 無從提起筆的 21 】

211 天的流浪，十幾個城鎮，數萬下快門，

數十次腎上腺素爆棚的空拍機起降，許給自己這麼一隻 MV。

《不冷》寫就的時候，就不奢求聽者的共鳴。

但我相信喜歡這首歌的人啊，一定是足夠愛自己、打從心底渴望自由，

且相信沒有什麼比內心平靜來得重要的靈魂。

而如今我深知除了這以外，「生活已是我想要的樣子」這回事還得要有多幸運。

身邊所在乎的人與事，都不疾不徐地隨著生活行進，沒所謂大事發生。

而我能自在地揮灑在乎的一切 —— 除了自己的焦慮犯難外，好像也沒有哪個某某的催促。

心魔雖然偶爾還是會匍匐腦海，可老路走多了以後也都還繞得過去。

過往生日寫的都是書信給自己，此刻卻無從提起筆，

千思萬緒，盡是感激。

我記得背著十幾公斤器材追過的那些日出和晚霞，

記得自駕時驚喜遇到的落雪成堆和繁花盛景，

記得在無光害的野外抬起頭時盡收的整片光年之外，

記得那無數次畫面打掉重練的認知，以及顯不顯瘦的喪心病狂，

也記得拍完海量素材導入電腦後發現沒對好焦的不甘和失望，

更記得每次難得歇下來時的惶惑，還有戶頭快見底時的自我懷疑和慌張。

19 歲的 Demo，20 歲的數位發行，21 歲的 MV —— 這三年的生日遠比我想的高調。

而兩年前那個趁統考放榜前，在臥室用著發燙的電腦、對著一破麥克風唱出憧憬的少年，

絕對不會相信兩年後的自己，已經盡全力以最專業的方式善待了自己的詞曲，

還為了能夠把控好質量和保護好產權，獨立完成了發行的所有雞毛蒜皮；

更不用說花七個月踏足了這麼多的美，親手完成這樣的 MV。

誠然，當音樂和影像都是單槍匹馬，自然不及團隊的產出速度，

可誰讓我又要死死守著作品的質量和價值，就為了在若干年後還能過自己那一關呢？

終於，我有了足夠的底氣，準備分享所有我所滿意的心血。

「親愛的，你真的能成為任何人。」

兩年過去了，看著此刻仍舊燃燒的你，我還是想像不到未來的你會是什麼樣的姿態 ······

我不會忘記這些踏足過的美，以及打從心底感受到的幸運。

群山、湖海、稻田、白雪；朝霞、日落、夜景、星空。

見識到了多少我不曾想像過的生活方式，

握了好幾雙手，那便是好幾場陌生人徹夜的推心置腹，同時還留有地球另一頭的關愛。

以前我寫歌，讓它們為過去的我活著；現在，我活著我的歌 ——

很幸運地，依舊不認份、不折騰、不冷。

2023.02.24